如果有人找到你，说：“导演先生，我们的动物园，机器人实验室，或工厂，精神病院，水坝乃至监狱需要拍摄一部宣传片，或者是纪录片。”那么你可能面对的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拍摄良机。此时的你也许小有名气，以至于别人认为你合适担当此任，你也许面对无数可以赚钱的机会，但是作为纪录片的完美题材——一种最适合纪录片语言去呈现，被拍摄对象和摄像机镜头天然能够产生激烈化学反应，而无需太多剪辑。如果把纪录片比喻为工具中的一种，例如榔头。那么这样的题材便如同木板上的钉子。

《灵长类》便是这样完美的范例。完美到无需任何音乐和解说词，纯粹靠镜头语言和同期声便可以对其想要呈现的做出充分表达。与其说《灵长类》是直接电影的典范，不如说直接电影的成立需要多么苛刻的外部条件——你必须获得这样拍摄的机会。也因为这样的机会是何等的罕见，直接电影方法也只能作为纪录片的理想主义形式。

不论来自地球哪个角落的人类，都会对《灵长类》有一种理解上的直接性。这是物种与物种直接的关系，屏蔽了所谓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差异，基督教与伊斯兰教的差异。对此，怀斯曼不用强调这是在美国的一家实验室，这是在何种文化背景下发生的——性，生育，和生存，作为物种本身的属性必然导致另一物种的好奇。同样道理，你也可以以看待物种的方式看待任何一个人以获得这样的共通性，然而纪录片并不都是在说这样的大道理：人是一个物种。真正的纪录片必定存在某些外星人看不懂的东西。

纪录片的人文主义倾向并不是建立在否定科学的基础上，而是另一种更富有怀疑精神的科学。它与科学的共同点都是基于经验——观看，以确立自己的论点，这就将纪录片与科学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。《灵长类》即可以作为科教片的一种，也可以作为对科学的批判，这便是外星人看不懂的地方。